2021年4月23日 星期五

[小說]我在南方,想妳(6)

如果應徵的是大台北地區的學校,婉柔就會開車送我去應試,省去我的舟車勞頓。每次對她說謝謝,她總是說:

「別這麼說,老同學,我已經完成我在台北工作的夢想,你也好好努力達成你的教師夢!」

然而,經過一季的奔波,我還是沒有考上任何一間學校的正式教師職務。而這時候清大的學長介紹了我一份在工研院的工作,於是在結束原來代課老師的職務後,2006年的秋天,我到工研院擔任副研究員的工作。

 9.

大勒的晨曦喚醒我在這裡新的一天。起身,望向窗外,綢緞般的雲嵐繚繞在遠方群山。

在早餐之後,大家在導遊的帶領之下,前往保大皇宮,也就是越南末代皇帝的行館參觀。

導遊介紹著保大皇宮與越南末代皇帝的歷史。這裡每一樣東西都充滿了關於越南歷史的記憶。

十年前,跟阿凱在大勒的第一個早上,我們第一個景點也是保大皇宮。

我跟阿凱雇了一位司機,他不懂英文,只能靠阿凱不流利的越語跟他溝通。不過大勒就那幾個觀光點,溝通上沒有太大問題。

我只記得這棟建築承載著這個國家許多沉重的回憶。可能當時造訪時年紀輕,感受不到,回憶真實的重量應該如此。

公司的旅遊團造訪完保大皇宮,接近中午,載我們去用餐後,又載我們到這趟旅行的最後一站,我們飯店附近的泉林湖森林公園。

「位在泉林湖旁的竹林禪寺是越南規模很大的佛寺,」導遊說道,「竹林禪寺本身建築就相當漂亮,越南很多古裝電視劇喜歡來這裡拍。寺外就是泉林湖森林區,很多來過的人都說這裡風景很像歐洲。」

接著導遊說:

「這裡是這趟旅行的最後一站,待會我們就回同奈,請大家掌握時間,好好地玩,謝謝!」

十年前,這裡也是我在大勒的最後一站。



 10.

我的姊姊跟我差三歲,她讀五專時,我升國中,她畢業後在台北工作時,我還在讀大學。她在我當兵的那年結婚。

她的男友林鑫昌,也就是後來我的姊夫,是姊姊在台北工作時,朋友介紹認識的。

他是一個家境還不錯的人,記得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,他開著一輛賓士車來接姊姊。

他們在交往四年後結婚。我還記得姊姊結婚那一年我還在部隊,為了參加她的婚禮,我還排假參加姊姊的婚禮。由於姊夫家世的關係,當天出席的賓客身分地位都滿顯赫的。

婚禮的細節我早已忘記,只記得那天姊姊很美。

那天晚上,我自己一個人躺在自己的房間。是的,姊姊已經結婚了。我望著她以前的房間,忽然感覺我失去她了。

婚後姊夫跟姊姊繼續住在台北。我到新竹工研院工作後,放假時,有時候上台北找婉柔,順便去看姊姊。

姊夫跟姊姊感情發生問題,也是我進工研院半年後的事情。

記得到新竹工作後,偶爾會耳聞姊夫跟姊姊因為懷孕不順的事情。當然此刻彼此都不是認為自己的問題。姊姊從小就是個藥罐子,體質比較虛弱。我每次聽到這些事情,僅僅望著我碩班畢業當天,我穿著碩士服,和姊姊在清大大草坪的合照。那相框靜靜坐落在那,一直不動。

某天晚上,忽然接到姊姊電話。她離家出走了,問我能不能收留她,我答應了。

那晚,姊姊倒在我的身旁睡著了,我看著她的臉龐,想到這張臉龐所面對的爭吵,以及姊夫的掌摑;看著她的鼻子,想到這個鼻子曾經在姊夫身上聞到的女人香水味;看著她的雙眼,想到這雙眼睛曾目睹姊夫在某個街角與陌生女子的親密互動。

我做了一個決定。

翌日清晨,我望著仍在熟睡的姊姊,出門到台北。

按了姊夫家的門鈴,姊夫一開門,我就直接往他鼻樑揍了下去。我的拳頭因為我接連兩拳沾上姊夫的鼻血,我的臉頰也因為姊夫的反擊挨了一掌,眼鏡當場飛出,鏡框都撞歪了。

爸媽得知消息後,驅車北上到姊夫爸媽家調停:爸媽跟姊夫爸媽面對面地坐著;而一側姊夫跟姊姊坐一起,對面一側只有我。

「真不知道你們年輕人在幹嘛,」父親道,「出了事情就離家,還上門打人,真不知道我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的小孩!」

「親家別激動,」姊夫爸爸說,「我兒子也有不對的地方。鑫昌,快跟人家爸爸說對不起!」

父親望著我,說:

「沒想到你會做出這麼荒謬的事情!」

接著又望著姊姊,說:

「還有妳這個當人家媳婦的,居然說離家出走就離家出走!」

聽到這,我緊握著拳頭,全身顫抖,卻僅能僵直地坐著聽訓。

後來我跟姊夫道歉,姊夫跟姊姊道歉,姊姊結束離家;事情就當作甚麼都沒發生。

對於一個四十多歲就以中校退伍的老軍人來說,今天女兒可以嫁給一個有錢的家庭,那是一件多有面子的事情。很顯然在家族榮譽與子女間,他做了選擇。

走出姊夫家,天空降下大雨。

父親本想送我回新竹。我選擇掉頭離開他們,任憑他們在我後方呼喊,我僅是直直往前走去。

但我卻我不知道該去哪裡。


(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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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進越南停、看、聽

海外工作這幾年變成一個新鮮名詞,幾年前外派中國大陸是大宗,這幾年外派越南的職缺也多了。十五年前,大概也只有台塑比較出名。現在又多了很多鞋廠、樹脂、紡織大廠。 如果真的決心想要來越南發展職涯,下面幾點必須先想清楚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