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頓午餐只有我們兩個,在學校附近小巷子內的咖啡館內吃簡餐。氣氛不錯,我們聊著過去一年一起工作的點點滴滴,這時後才發現這段工作的經歷對我而言是個珍貴的回憶。
那天下班,回頭看看服務的學校。就像以往下班一樣地離開,但是這是最後一次在這裡下班了,我不會再回來了。我也不會再跟幽姿一起工作。
告別這一切,我到新竹去讀研究所。這兩年偶而跟幽姿通email或電話,聊聊彼此近況。雖然短短共事一年,卻像認識好幾年的知己。
某次南下台南參加會議,利用些許時間到孔廟附近逛逛。在府中街上,看到有個熟悉的小攤。為什麼熟悉?因為這個小攤是賣膨糖。
「以前我們台南老家附近常常會看到有小攤販賣這東西,挺有趣的。鍋子裡煮著糖漿,然後加入白白的粉末,接著糖漿就立刻膨脹變大。」
幽姿說過的話忽然浮上心頭。
於是掏了錢,買了兩顆膨糖吃。同行的研究所同學問:
「你喜歡吃膨糖啊?不就是糖漿做的點心,它好吃在哪?」
我笑笑,沒說什麼。這是一個記憶深處的秘密。
兩年,一下子又過去了。
在口試完一周後,我接到幽姿電話。
原來汪老師檢查出癌症,沒幾個月就過世了。
幽姿希望我陪她去參加告別式。因為我是唯一一個可以分擔她這段回憶的人。
在入伍前一周,參加了汪老師的告別式。我們班有不少同學來了。
我跟幽姿刻意錯開入場。上香,致意。
我的心中是覺得難過,一個曾經在生命中引領我進入化學殿堂的好老師就這樣離開了。但是對於幽姿來說是悲傷,一段不能說的青春苦戀,就這樣成為一個永遠不能說的秘密。
我搭著幽姿的車離開。我們到市郊一個湖畔公園,幽姿倒在我的肩膀大哭。
我開始理解眼淚的氣味,是一種滲入心底的刺骨。尤其那種悲傷,就像乾式儲存的核廢料,永遠被深埋在記憶的深處封存,永遠不能分享與釋懷。
我摟著她,拍拍她。我能夠做的只有這樣。
沒多久,就入伍當兵。就這樣一年多又過去了。
退伍後,就忙著找工作的事情。在退伍後一周的晚上,忽然接到幽姿的電話。
原來她來關心我謀職的情形。剛好學校有老師要請產假,需要有人代課,幽姿說如果短時間有工作的需要可以考慮。
我沒有答應幽姿的工作邀請,不過那晚我們聊了好多好多,有當年一起工作的回憶、關於汪老師的往事。我發現我們儘管共事只有一年,但是卻有那麼深的默契與感情。
「後來你分手後,怎麼沒聽說你有新的感情?」幽姿問。
「當年分手後,也不是沒有認識其他朋友,只是,感覺同齡的女生都不是很成熟。所以始終沒有交往的對象。」
「你自己應該要學著去包容小女生啊!」幽姿笑著說。
其實,真正的話我沒有說。
我一直在找一個像幽姿的女人。
(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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