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發了幾封mail都沒有她的回應，那是我僅有連絡她的方式。
美娟就這樣消失在我的生活中。
研究所畢業後，入伍、退伍，一個沒有意外的人生。
退伍後，運氣很好，我考上一間公立高中的實缺代理，如果順利的話，下個學年我就可以繼續留在原學校當正式教師。
春天，也是各個學校開始下個年度報名教師甄試的時間，我一邊忙著自己的教師工作，一邊準備其他學校教師甄試。
參加完某間學校的教師甄試的一個周日午後，準備返家弄自己目前服務學校的教師甄試報名。這也是最重要的一次教師甄試報名，驗證了我這段日子在這裡服務的口碑。我想，以我目前在學校的表現，與學生、家長的反應，我應該正取沒問題。
忽然路上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，是她，美娟！
我追上去，她轉身看到我，淡淡地微笑，
「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。」
我們一起到一家咖啡廳，那氣氛有些尷尬，許久不見的朋友或情人，不會、也不應該這樣。
我太急切於知道過去的時間裡發生了甚麼事，這樣的急切阻卻了我的言語。所有的沉默由她打破。她告訴了我當時不告而別了理由，還有後來的事。
「後來，我懷孕了，你的孩子，」她說，「但我知道我們彼此都無法負擔彼此的生命，所以我墮胎了。」
「你為何不告訴我呢？」
「你比我的清楚我們之間的未來充滿不確定，我沒有辦法告訴你因為那晚我懷孕了，我沒有辦法告訴你我跟你那天出於失戀的衝動，我更沒有辦法告訴你……」
她深吸一口氣，說：
「去新竹找你前，我剛剛跟我高中學姐分手了，你明白嗎？」她眼眶泛紅地說。
我雙手握著她的雙手，無數的詫異凝結成無言。
「你明白嗎？」她再說一次。
不，我不明白，我很想大吼，但卻沒有說一句話。窗外響雷驟雨，流水聲像病毒一樣竄進心房。
那個下午，是我最後一次見到美娟。
夏天開始了，在眾人的驚訝下，我沒有報名自己學校的教師甄試，我不再參加任何教師甄試。
「你其實只要報名，你就可以是正式老師，」教務主任說，「昨天截止，我居然沒有看到你的報名表！」
是的，我徹底放棄教育工作。
後來就到南部的化學工廠工作，結婚、生子。這幾年一直輪派到越南，在越南待久了，有時候覺得越南是另一個家，甚至覺得越南比家更像個家。
我叫趙忠仁，是一個平凡無奇的中年男子。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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