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實驗小說]寒假旅行

台北往新竹的客運上，孩子們興奮地靜不下來。儘管有乘客白眼了，社工也勸導了，這群孩子們還是嘰哩呱啦地你一句、我一句聊天。

我叫趙忠仁，27歲，上班族，平時在台北縣的一家工廠當技術服務工程師，放假時就會到新店一家中途之家當課輔志工。

其實會到這家機構當志工已經好幾年了，從我大學到研究所時，我假日都會到這裡來服務。這個中途之家跟一般育幼院不大一樣，它收容一些家庭受到重大變故的孩子，大多是六到十八歲左右的孩子。他們跟一般人認為的「孤兒」不大一樣。他們還是有他們的家人、甚至父母還健在，只是遭遇一些狀況，譬如父母重病、入獄、家暴等等狀況，社會局就會安排孩子來這裡居住。

雖然他們背景跟身世各自有複雜的故事，但是因為機構的社工與保育員教得很好，這些孩子基本上還滿有禮貌，品行也不錯。不過可能環境動盪些，所以書讀得大多不怎麼理想。沒關係，只要品行好，孩子的未來還有希望。

話說上次主任找我們這些志工茶敘，一來是謝謝大家長期以來的辛勞，二來是想聽聽大家意見。其中，主任問：如何在寒假時安排一個既好玩、又有教育意義的戶外活動？

「就帶孩子們去參觀一些大學校園吧，」我提了個想法，「很多大學景色優美，很且裏頭又很有人文氣息，讓孩子們看看這樣的讀書環境，我想會是滿正面的。」

主任很滿意這個提議，又問哪間學校好。於是我又提議去我以前讀書的清華大學。因為清大景色真的不錯，而且離台北有點距離又不會太遠，很適合帶孩子們做一天往返的小旅行。

於是這樣的旅行就成行了，我當導遊，跟著社工帶了10幾個孩子到新竹的清華大學。一進入校園，孩子們就被大草原跟成功湖的景色驚呆了。他們興奮地到處看看。我就帶著他們從大草原、成功湖一直走到相思湖。

「那麼漂亮的學校，在裏頭讀書一定很幸福，」曉萱說，「這是我這輩子看過最漂亮的學校！」

曉萱是一個國三的女生，原本是住在苗栗的一個單親家庭。她的輪廓看起來應該出身於原住民。她的媽媽之前生病住院，家中又沒有其他長輩可以照顧她，於是社會局就安排來機構收容。她已經收到某間高職夜間部美髮科的入學許可，今年夏天畢業後就過著白天打工，晚上讀書的生活。

「如果要來這邊讀書，就要用功讀書才考得上這裡喔！」社工說。

「那清華大學有美髮相關的科系嗎？」曉萱睜著大大的眼睛，天真地問著。

那晚，我想到曉萱的問題，竟難以成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