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師傅,幫我修個頭髮,順便刮個鬍子。」
「好的,馬上來。」我回答。
是阮中校。我最討厭,不,應該用「深仇大恨」來形容他。最近他調到首都附近的單位之後,大肆搜捕游擊隊與反抗學生。
「最近西貢的情況如何?」我問。
「不大好。雖然已經逮捕與擊斃不少解放陣線的人,但是情況還是很糟。比較好的消息是,美國人會越來越多。」阮中校說。
其實我是多問的。我已經有許多朋友死在阮的手下。其實,我也一直很擔心哪天遭到逮捕。今天阮的出現讓我意外亦恐懼。我不知道他對我知道的有多少。我想先下手為強。
至於美國人,我最近的大宗客戶慢慢都是這些人所取代。我不喜歡他們,但是我必須承認,我的新腳踏車就是他們的生意提供的。
我幹練的幫阮圍上白巾。我希望這白巾應該直接從他臉上蓋下去。打個結,腦海中出現絞刑的畫面。
我流利的拿著剪刀與梳子,一下子拈一撮頭髮,再以剪刀剪下。我深怕我一個不小心會把我的剪刀往阮的頭部刺下去。不,如果他還不知道我跟我那些朋友,我這樣不就白白犧牲?
我撮著阮烏黑但帶有淡灰的髮絲。也許一刀下去是最快的方法,但是所承擔的風險也最大。什麼都不做也許對現在的我是最安全的,但是一來也把焦慮延長,二來,誰能保證在料理完他的儀容後,不會有一群憲兵把我抓走?
就在猶豫中,頭髮剪好了。我調了一杯肥皂水,塗在阮中校的嘴巴四周跟下巴。我用剃刀緩緩的往下滑動。刀片輕柔的刮下泡沫,鬍渣與泡沫緩緩下移,在有42度的高溫的熱天午后,這種感覺彷彿溫柔女子的肉體接觸,像性,既誘人,又危險。
我緩緩將剃刀移到下巴。嘶!一道血噴出,我殺了阮。回神,天氣太熱了,我大概是熱昏了,阮中校可正舒舒服服的享受著這氣氛呢!一切都是我的幻覺。空氣中只有剃刀與皮膚的摩擦聲,以及老舊吊扇達達達的聲音,像命運的響鐘。
Ok,都好了。阮起身,從皮夾裡掏出鈔票給我。
「很好的服務。我聽很多人說你是同慶街最棒的理髮師傅。」阮說。
「謝謝!」我回答。
「還有,如果要殺人,你還差的遠。」阮說。
其實,他剛剛真的殺了阮,但阮的霸氣連死神都害怕,怒瞪一下就回到人間了。
回覆刪除「殺我?還差的遠。」阮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