忠仁只是找個理由離開文惠,讓文惠恨他。
這樣罪惡感少一點,因為被懲罰了。
恢復單身的忠仁,以工作為重心,極力地讓自己的生活恢復正常。因為他跟珮媜的合作成果不錯,於是兩人都獲得升遷,忠仁成為某個廠區的經理,而珮媜成為他的秘書。
某天,兩人到總公司開完會後,一起去吃晚餐。
忠仁看著珮媜,她年輕漂亮的面孔,輕柔的聲音,聰明的氣質,忠仁發現心裡頭,有個屬於她的位置。
忽然,珮媜說:
「趙sir,我下個月要跟在美國的男友訂婚。婚後也許會去美國。」
有些話,有些感覺,忠仁放在喉嚨裡,吞了下去。
後來,參加珮媜的婚禮。忠仁看著她很幸福、快樂的模樣。那是他見過她最美麗的時刻。他看著她深情款款地,望著自己的丈夫,他想起當年跟文惠結婚時的景象。那時他答應要給她幸福的承諾。
可是他失信了。
當時的他,的確是愛她的。他想到大學時第一次遇到文惠、想到當年文惠用愛慕的眼神看著他,想到當年交往時的點點滴滴。
是的,當時的我愛她,我發誓,忠仁這樣告訴自己。
只是後來的他們並不適合在一起。因為工作,因為價值觀,兩個人越來越遠。文惠依舊懷抱著青春時期的熱情,但忠仁早已選擇和現實妥協。
越來越遠,有時候並不是不愛了,而是已經變成不是當初愛的那個人。
離婚後的文惠繼續在原來雜誌社工作。後來女兒出生了,叫做敏萱,她取得監護權。忠仁想提供金錢上的資助照顧敏萱,畢竟他是孩子的爸。
一向獨立的文惠拒絕了。他想,文惠應該是恨我的,她想跟我斷得乾淨。
分手後幾年,還是關心著文惠的狀況。他知道她後來離開媒體,當了一位綠營立委的助理,大概5年左右吧,後來,也短暫進入政府新聞部門服務,最後,到一向理念與她接近的,某環保基金會工作。
忠仁一直間接知道,她跟敏萱經濟上很辛苦,因為她的工作很忙碌,但收入不高;他想幫助她們,畢竟他是敏萱的生父。可是沒辦法。
後來,他跟文惠也漸漸淡了聯繫。他有他的人生,她也有她的人生。雖然他們有個女兒,其實已經是「她的」女兒。
離開她後的日子,忠仁再也沒有走入任何一段關係。因為累了,因為怕了。
愛一個人很簡單,維持這份愛很難。
10幾年過去了,沒想到在這裡遇到文惠。
你還好嗎?文惠問。沒想到是她先開口。
我很好,還在這間公司上班……妳知道的。妳跟敏萱還好嗎?敏萱功課還好嗎?忠仁說。
我很好,在環保團體收入不高,日子勉強可以過。敏萱現在國二,功課跟她爸爸一樣好,尤其是自然科。現在的你,身邊有人陪嗎?文惠說。
忠仁搖搖頭。妳呢?敏萱有新爸爸嗎?忠仁問。
文惠點點頭。
忠仁眼眶紅了。
文惠摸了摸忠仁的臉頰,說:
保重,好好照顧自己。
忠仁也說:
妳跟敏萱也是。保重,再見。
忠仁繼續往公司總部大樓前進。
文惠則繼續在寒風中孤零零地發送傳單。
他們只是彼此生命中的交錯線。
(完)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