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她用中文簡單交流後,忠仁又趕著接下來的議程。
一天的會議結束後,這兩天晚上還有宴會。這天晚上算是開幕第一天的宴會,所有與會者都有一張免費的啤酒兌換券。
國際學術會議場合就是這樣,也許這個小城市華人不算多,有些大陸的留學生,看到你是黃種人,會試探性地用中文跟你說話,當然你們就開始用中文聊起來。然後就好像磁鐵一樣,吸引一堆大陸朋友過來交流。這並不是壞事,但是,既然來到美國,就應該跨出舒適圈,至少是語言的舒適圈,去跟不同國家的朋友交流吧?忠仁這樣地想。
正當忠仁決定暫停這種無意義的社交,打算去吧台兌換免費啤酒時,忽然有人拍了他肩膀。
「嗨,妳也在這?」
「當然啦,我主管也來,」雪銀說,「我們公司就我跟我主管兩個人來,你呢?」
「這次只有我一個人來。」
「原來這樣。」
「妳是大陸來的嗎?」
「對啊,我從山西來這,博士畢業後就在矽谷工作,」她說,「你公司在台灣哪裡?」
「台南,」忠仁說,「就是以前鄭成功登陸的地方。」
「我知道啊,」她笑說,「也是你們陳水扁的家鄉!我沒去過台灣,不過有機會還是希望去一趟。你們的半導體跟竹科有滿有名氣。」
「你之前在哪裡讀書?」
「東岸,馬里蘭大學,普通的州立大學,聽過嗎?不是甚麼長春藤名校。說真個兒,我要是真那幾間學校畢業,我也不必在現在這個位置窩囊。」
「不錯了,留美的博士,」忠仁說,「像我就只有一個清大碩士,年輕的時候,剛退伍,找工作也不是多如意,想說,不然去讀書吧!」
接著喝了幾口啤酒,忠仁繼續說,
「不過我也沒有理想的TOEFL跟GRE成績,所以連申請都沒申請,就直接進入職場混到現在。」
「那你們公司多大?」
「小公司,才700人上下,研發跟製程一共六七十人。」
「那已經比我們大了,」雪銀說,「我們研發部才五個人,雖然我名義上掛經理,但是我下面才三個人可以用。」
「公司賺錢嗎?」
「你覺得呢?」雪銀啜了一口啤酒,「這個產業,從上游到下游,有哪個是好過日子的?」
「妳還會待在這產業嗎?」
「我還能怎麼辦?」
最後一口的啤酒,有一個澀味,不知道是不是歲月發酵後的酸腐與無奈。
「好吧,我要回飯店了,」銀雪說,「回去還一堆事情要忙。」
「我也是,明天見。」
「明天見。」
他帶著微醺的身子踏上了輕軌電車。夏天的波特蘭,陽光對這個城市的依戀特別深,已經晚上八點仍陽光燦爛。但是忠仁並沒有太多時間與興致欣賞景緻。他打開手機,群組對話仍是一堆出差前還沒處理完的工作。他還打了電話回總公司處理些事情,等一切告一段落,已經晚上十一點半。
支撐精神的,僅是時差兩字而已。
翌日繼續會議的議程。一個早上好幾個lecture要聽,忠仁一早就去會場占位子。演講開始,身邊的空位忽然來了一個人。
「誒,是妳。」
雪銀笑笑,兩人繼續聽演講,作筆記。
(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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