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年1月4日 星期六

[實驗小說]詩之鎖(6)

其實還是會常常想起文惠。畢竟在大學生活中有太多跟她有關的東西。有跟她相處的點點滴滴,也有跟她一起工作時的革命情感與學習。縱然一切都必須結束,我沒有辦法否定這一切東西,即使我不再愛她。

也許我應該做一些事情,譬如某種儀式,把這段經歷做一個了結與告別,我才能真正地放下。

於是我重新拾起了筆。我不寫校刊要刊的文章,而是要寫詩。

是的,寫詩。

我想用文字記錄這段故事。我所想到的就是用詩。楊照說,詩是公開的隱藏,而對我來說,詩是隱藏的回憶。於是,寫詩這件事情,成為我在大四準備考研究所之虞,另一項非做不可的事情。

就這樣,一個冬季很快就過去了。除了準備考研究所的課業與資料,我也寫詩。之前在校刊社也是寫過詩,不過那時候寫詩是個工作,這時候寫詩是一種信仰。那時候寫詩,會想故意賣弄文字,有種耍帥的心情。現在只想用很平實與沉澱的心情,以詩的方式記錄生命。




寒假結束,就剩大概兩個月要考研究所了。學期一開始,我們學校辦的校園文學獎開始徵稿。

說來好玩,我大一到大三都在校刊社,而且也常常在校刊上發表新詩,可是我從來沒有參加過任何一場文學獎。不知道哪裡來的念頭,我決定在大學最後一個學期參加這次比賽。

我在研究所考試前一週,把稿件投到學校內的徵稿信箱,然後就專心地去考研究所。整個三月底到五月初都在忙考試的事情。我報了五間研究所的考試,這年的春天從台北、新竹一路考到高雄。有的學校只有單純的筆試,有的學校在筆試之後,還要等待口試名單,這些有的沒的可忙壞我了。

到了五月初,研究所考試已經陸續放榜。我上了清大外文所,所以幾乎確定畢業後要搬到新竹。接下來的日子就很忙,一來要忙準備去清大報到事宜,二來也要準備英文系的畢業公演。這是大家一生一次的機會,弄不好可沒有第二次機會。我們選擇的故事是珍.奧斯汀的《傲慢與偏見》。我被安排演達西的角色,就是裡頭那個代表傲慢的男人。因為五月底就要演出,所以大家更加緊時間排練與準備。

同樣在五月,五月就要公布校園文學獎的名單。不過因為考研究所跟畢業公演,早就讓我記不得這件事情了。

在演出前一週,我們正在準備作最後排練的時候,鄒庭騎著單車,大喊著:

「趙忠仁,趙忠仁,你要請客嘍!」

「靠,鄒庭你是在說啥?」

「忠仁,你得了校園文學獎新詩組首獎,你不知道?」

「蛤!!!」我大叫。

11.
在大四結束前的日子真是忙壞我。一會是研究所的考試與放榜,接著又是畢業公演。公演前夕,我收起新詩得獎的情緒,讓自己的演出更順利。有時候想一想,在大四最後一個學期,考上研究所、公演跟得文學獎,這幾件事情一起來,也算是給我大學三年多的「苦情」歲月一個補償吧!

雖然很爽,可是畢業公演還是要好好演,免得被說得意忘形。

儘管以前搞營隊,有表演的經驗,可是這次是畢業公演,不能出錯,沒有第二次機會。所以其實大家都很緊張,不管是當演員的,還是搞道具、服裝、佈景的同學。

我一直很緊張,很怕忘詞,也很怕因為情緒不到位,表演不好。

還好,畢業公演進行的很順利,我之前一直擔心的忘詞跟緊張,都沒有發生。演出到最後,我所飾演達西先生,要在最後一幕,緊緊抱住女主角伊麗莎白,我望見台下一個熟悉的面孔。

是文惠,她坐在台下還滿前面的位置。

即使觀眾席是暗的,我還是一眼看到了她。當時,這一幕是男女主角決定互許終生,彼此一個深深地擁抱。我在劇本沒有安排的情況下,掉下了眼淚。我忽然很激動,想哭,連演女主角的同學也很意外,為何當時的我會那麼激動。

我一直以為,我當時會落淚,是因為看到文惠。多年後,我才明白,我當時落淚的原因,是因為人在戲中,卻看到文惠。想起這些年,原來自己有多委屈。

而我當時激動的原因,我始終都沒有讓任何人知道,而這一切,又成為了一個秘密。

當我們謝幕後,我立刻走下舞台,擺脫一群獻花的學弟妹們,要找尋文惠的身影。

她卻消失無蹤。




(待續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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