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實驗小說]午夜冰茶(5)

7.
在六月最後一個週末，我跟文惠安排一個小約會旅行。

我們約在台中車站碰面，然後搭火車到彰化，再轉客運到鹿港。選擇這個地方是，離我們的家與學校都有一段距離，而且又不會太遠，當天可以往返。

鹿港是一個相當有特色的小地方，很多的古蹟。鹿港小鎮的巷弄蜿蜒，附近都是別有特色的小房子。也有很多有近百年的古厝與廟宇。逛了鹿港老街，吃了不少小點心，我們去天后宮燒香。

文惠幫我求了一個香火包，掛在我身上，說：「要去新竹讀書，自己多保重喔！這香火包給你，保佑你，保佑我們都平安。」

七月一開始，我就先到研究所的實驗室報到。又是一段適應期，要擺脫之前當實習老師的一些習慣，專注地當一個研究生。每天不就是讀書、讀paper，要不就是實驗。也許這邊離竹科太近了，做事的步調與生活的作息也是一樣緊湊。尤其每週三晚上要實驗室meeting，每個人都要報工作進度，在這邊的日子一刻都沒有辦法閒下來。

不過離開自己老家到新竹讀書，有個好處是比較少家裡的嘮叨。也許是認識文惠以後，我會想要讓自己在各方面更獨立，所以家裡也越來越高興我的改變，儘管他們不知道這些是因為文惠而改變。每當有長假或是周末，我通常會找藉口不回家，爸媽會理解我在學校很忙，所以也不干涉。而這時候文惠就會上來新竹到我賃居的小套房度假。

我們享受著假期，盡情地享受著彼此的感情。享受著彼此的肉體。每次我們一到住處，門還沒開好，我們就已經忍不住相互擁抱、激吻。一進門我們就衝到床上，扯開彼此的衣服。我愛上她，我愛上佔有她，我愛上佔有她的肉體與靈魂。那段日子，我常騎著車帶著她，由新竹市一路騎到南寮去看夕陽。沿途經過空軍基地，每次有幻象戰機起降，都把她嚇得整個人往我身上靠。夏天的新竹，除了學校那些枯燥的實驗與課業，幾乎都是跟文惠的點點滴滴。這裡不必擔心被學生看到，也不必擔心家人問東問西。完完全全的我們的世界。

多少個風城的夜裡，都是我倆纏綿的記憶。

我不知道，同年齡的女生是否比男生來的成熟。至少，當我跟文惠在一起的時候，我會想成為一個成熟、穩重、貼心的男生。當她跟我在一起的時候，她找到她年輕時的熱情與陽光。而當我遇到她的時候，我會想要成為一個成熟而有責任感的男人。

一切一切似乎還是延續著實習那段時間以來的樣子。

寒假的時候，我帶文惠到我的學校走走。我摟著她走在我的校園。學校裡頭大概只剩外藉研究員跟印度留學生。校園某處有大片的楓林跟梅樹林。文惠撿了好幾片楓葉，夾在她的筆記本裡。

過了幾天，我在桌上看見一片楓葉，用油性筆寫著：

對你的感覺像咖啡

甜蜜之後，只剩一抹苦澀的咖啡因

但就是無力戒除

我輕輕地把這片楓葉，護貝，收在我的日記簿。這是她第一次，也是唯一一次寫詩給我。

  

(待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