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趙忠仁,35歲。這幾年,出國到很多地方,香港倒是首次來。這次連假,就安排了個香港假期。
「鴛鴦奶茶還不錯,你的凍檸紅如何?」妻問。
所謂凍檸紅,就是檸檬茶。說到檸檬茶,我想到文惠學姐。
18歲那年,我考上中部的師範大學,入學後,參加校刊社。校刊社是師徒制,一位學長姐帶一位新人編校刊,從文字、圖片、編印,通通帶著我們來做。
當年我的「師父」,是一位叫陳文惠的學姐。她是香港僑生,特教系。她加入校刊社,並非喜愛寫作,而是喜歡繪畫,想要有發表的園地。她本想讀美術,因為現實考量,選擇特教。雖然興趣是繪畫,但她的文字相當有個性,也有深度,就像她本人一樣。
就這樣,大一到大二跟著文惠學姐,從企劃、寫稿、編排到印刷,邊學邊做。我們建立了很好的默契,我也成為她最信任的幫手。我曾經騎著機車載著她,到距離學校50公里的鄉村,只為了訪問一個老詩人(回程還遇到拋錨);也曾經為了趕著出刊,在社辦畫樣到清晨,結果學校警衛還以為社辦有小偷,拿手電筒來查看。
文惠學姐對我來說,不只是社團的前輩,也是工作、生活上的朋友。
大二上的時候,因為跑社團跑太勤了。結果成績退步。文惠學姐知道了,就唸了我:
「學弟,社團固然好玩,課業更重要喔!」
「我知道啦。可是系上教授沒有比學姐美麗大方啊!」
「欸,你越來越皮嘍!」
不過我知道文惠學姐是關心我的。所以我還是乖乖地把學業成績拉起來。我不想讓一個關心我的人失望。
升上大三,我成為總編,而升大四的文惠卸下總編。她那時跟我說:
「交棒給你們,好好做喔!」她笑著說。
一年後,我升大四,而學姐準備畢業回香港工作。我很捨不得她的離開。
某晚,接到電話:
「忠仁,這週畢業舞會,你願意當我舞伴嗎?」
舞會當天,我當她的舞伴。她穿了黑色緞面洋裝,內斂但華麗,像黑布上的鑽石,如此亮麗迷人。
我牽起她的手,心情很複雜。我終於明白我的失落。這幾年,其實我一直很喜歡她。
但又如何?她是僑生,畢業後就要回國了。
當舞會到最後,放的是Bon Jovi的「Never Say Goobye」。文惠學姐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。我把文惠學姐摟住。Never Say Goodbye,我好希望永遠不要說再見。我好想告訴她,我喜歡她。
可是,我最後一絲絲的理智,阻止了我。
舞會結束,我們去冰果店。她點了檸檬茶。她喝一口,說:
「台灣的檸檬茶怎沒檸檬片?香港都有呢!」
「真的嗎?」
「真的。你有機會要嚐嚐。來香港,記得要找我喔!」
當晚,送她回去後,我經過宿舍到校刊社社辦間的道路。好多個日子,我跟文惠學姐一起走過。
現在開始,這條路就只有我一個人了。
(待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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