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走的那天,我跟社團朋友們去機場送她。
她抱了我,說:
「升大四了,好好準備考研究所,然後來香港找我,好嗎?」
我點點頭。
我看著她的背影進入出境門,越來越遠。
離開機場的路上,我一直望著天空。妳走了,我大學時期,關於校刊社的一些回憶,好像也被妳帶走了。
之後的日子,我跟她保持聯絡。學姐回港後,在新界的特殊學校教書。除了協助那些身心障礙的孩子可以和一般孩子一樣生活,喜歡繪畫的她,也教那些孩子畫畫。她有時也mail我那帶那些孩子畫的作品。看她跟學生的合照,她應該很快樂。我繼續我的學業,翌年,我到新竹讀研究所。
她還是邀我到香港玩,也說很懷念台灣的點點滴滴。
可惜課業繁忙,要出國不容易。所以我也邀她有機會來台灣。
「我學校梅花開了,很漂亮,歡迎來玩!」我在Email中說。
入伍後,我跟她書信連絡。在部隊苦悶的生活中,唯一的期待就是接到她的信。那種感覺讓你知道,你沒有被遺忘。
退伍前的聖誕節,我寫聖誕卡給她。
「學姐,一切平安,期待退伍去香港找妳。聖誕快樂。」
但她沒有回信。後來,我再寄信,也都沒回信。
她忘了我嗎?我想著。也許她很忙,忘記了、也許她有男友了、也許…
我的腦海中開始編織出很多情節。
總之,文惠就消失了。
五年後,我要結婚了,要送喜帖給新竹的老師。剛好在車站遇到大學社團同學。無意間聊到文惠學姐。
「我好久沒學姐消息。不知道她如何?」
「咦?她往生了,你不知道嗎?」
「什麼!」
「五年前…那時你當兵,學姐忽然發現罹患血癌,沒幾個月,在聖誕節前夕,她就走了。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…」
我記得我在客運上,一直很想哭,但是不能哭,因為待會要看老師。我抓著喜帖,又怕弄縐…
手上的紅色信封,此時特別刺眼與諷刺。
我一路上告訴自己,我要結婚了,我很幸福,我是個快樂的新郎。
現在,我終於來香港,喝到檸檬茶了。
香港檸檬茶,有新鮮的檸檬片,更香,我告訴妻。
但有種酸味,在心頭。這,當然沒告訴妻。
這永遠是秘密了。
Sorry, I’m late. 我來香港了,文惠。我現在很幸福。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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