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實驗小說]萊茵河的黃金(完)

10.
一週後，一大早我就在實驗室忙碌著。現在KY5478，不，應該說萊茵河的黃金準備好了四支試劑，裝在四個試樣瓶。

X走了過來。說：

「選舉快到了，大老闆明天就看結果，動作快一點。」

「沒問題，我明天就可以把你們需要的東西準備好。你看，我今天可以準備四瓶樣品給你。」我說。

X走後，我繼續忙碌著。

黃昏了，我準備下班。我深吸一口氣。我把三瓶「萊茵河的黃金」試樣瓶打破，我把裡頭的藥粉倒到廢水槽，然後我把電腦格式化。然後我把所有的實驗計錄燒掉，光碟片也丟到濃硫酸裡頭。我把丙酮裝到反應瓶，放到定時功能的加熱器去。然後我把整個實驗室所有的有機溶劑到處潑灑。把這邊弄得一團糟後，我迅速開車離開實驗室。

當我駛出大門時，火警警鈴大作，我踩足油門，把車子一路加速開往新竹。

11.
不知道是我今天很幸運，還是我真的開太快。我只花兩個小時不到，就從台北開到了新竹的南寮。

現在最重要的是聯絡上答應送我去廈門的船長，綽號叫「蛇頭」的傢伙。我知道幹這行早晚要跑路，所以早就透過管道認識了這個人。我本來很鐵齒，認為自己不會走到這步路。

我還是走到這步路。

南寮的夜晚風特別大。我摸黑行走，終於到接我的小艇附近了。

大約距我100公尺，船老大將俗稱「黑金剛」的快艇緩緩駛近我，然後閃了兩下燈號。

自。由。不。遠。矣。

正準備由港邊跳上船時，忽然一道強光打過來：

「所有人放下武器，把手舉起來！趙忠仁，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！」

我看著現場一堆警察，荷槍實彈地對著我。忽然，X從人群中走出來，說：

「趙忠仁，你以為那一把小火可以摧毀些什麼嗎？乖乖投降吧！如果你願意回頭，或許我們可以不計較你燒實驗室的罪行。」

我說：

「我曾經以為，作毒品去賣給毒蟲，已經夠惡劣了，現在我才發現，政客都是毒販，人民都是無可救藥的毒蟲，而整個民主制度，就是個超級大毒品。」

接著我又說：

「這是最後一劑KY5478，再見啊，賤貨。」

我喝下最後一劑的「萊茵河的黃金」，然後縱身往大海跳去。

也許是藥劑作用，儘管後方響起陣陣槍響，我腦海中卻浮現好多好多美好的東西。第一次考試得獎、跟同學參加露營、剛認識文惠的情景、我們結婚的時刻、我跟淑芸的激情……

我覺得我像《臥虎藏龍》裡的玉嬌龍，最後一躍而下的輕盈與夢幻。

最後，浮掠過我腦海的，是《諸神的黃昏》裡，對眾神之戰的預言：

    當太陽轉入黑暗，大地沉於海中，

    火熱的星星從天空墜落，

    而火焰在空中跳躍，

    將會產生一個新的天地，
    再度呈現燦爛輝煌，
    屋宇以黃金為頂，
    田野不經播種也果實纍纍。

(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