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年2月11日 星期二

那些年,我搞垮的總編(II)

我在89年春天透過我的副總編輯倖田聯絡上詩人山本。

我先介紹一下山本。其實我對他的創作是覺得還不錯,山本的作品曾經是現代詩創作的重要教材。同時山本也是當時學校某個系的教師。我們的學校幾年前曾經發生過小規模學生運動,當時的校刊社曾經就校園民主等議題訪問過山本,但這稿子被當時學校的長官田村停刊。因此,山本對田村的行為頗不諒解,對於我們的專訪一開始持保留態度。

我是對他們當年的事情沒什麼看法,因為我只是單純想做一個純文學的專訪,請一個在文學界還有地位的前輩談談文學創作的東西,我的定位很清楚,所以我想這樣的訪問並沒有任何顧慮。於是連絡上山本,也預先告知會訪問的問題,還有提醒山本老師我們在訪問時會帶攝影師去。

我記得在一個陰雨綿綿的週六,我跟攝影師丹尼斯前往中部某學校跟山本妻碰面,再前往山本的家(感覺很像販毒)。等到見到山本,我跟丹尼斯都傻眼了。山本穿著一件衛生衣與小短褲來接受訪問(我不是說過有攝影嗎?難道這就是詩人的率性?)。好,還是開始訪問吧!

我記得我準備約14個訪問題目,基本上每個問題都是可以讓山本談很久的話題。重要的是:每個問題不就是他作品的創作理念,要不就如何進行新詩創作的東西。但是訪問開始後,山本每講幾句就譙田村,譙其他的學校老師,而且語言的使用上頗失風度。真正提到文學的東西其實不多。那時為了避免錄音出狀況,還準備兩台錄音機。丹尼斯也極可能的選一個ok的角度完成攝影工作。

訪問完畢,我跟丹尼斯在回彰化的路上,丹尼斯問我:
「你覺得今天訪問有幾成的內容可以登?」
「三成吧!我想。」我回答。

後來花了幾個月謄好錄音稿。我當然把他譙人的東西拿掉,一共幾千字而已的草稿。我把草稿寄給山本過目,如果他沒意見,我們就打算這樣刊出。

不過山本的回函讓我們苦惱:山本要求在訪問稿前加註一段批評(攻擊?)田村的文字,不然反對刊出。於是我把稿子拿去給社團指導老師過目。當時老師的看法跟我一致:牽涉到跟專訪無關的東西,尤其又有攻擊到其他的人(而且還是學校的老師),那就不刊。結果我就回函山本不刊的消息。

故事結束了嗎?沒有。後來山本不知從何處得知我們如何決定不刊的決策,極度憤怒。事情被弄到學務長那邊去。我當時幾乎天天去學務長室報到。學務長的態度還滿曖昧,他不認為這些攻擊性的文字適合刊,但是又要我把訪問稿拿出去刊(我想他是想給山本個交代吧!),可是,當我問,如果牽涉法律層面的東西,又支支唔唔。

My Godness,我只是想做個有文學作家專訪的東西,你們以前的事情干我屁事啊?!我只想單純編好一本有文藝氣息的校刊,為什麼事情硬要變的那麼複雜?

我決定要做自己要做的事。

所以呢,最後學務長逼我把訪問的稿子繳出,我不繳;我也把電話線拔掉,不管是山本還是學務長,都聯絡不到我;因為那時已經大四,我每週在學校不到10個小時,其他時間去台中補習準備研究所,要不就躲在社辦K書。

後來學弟妹的稿子順利的出來,我就把稿件與所需的圖片給製作網站的人。民國89年12月2日,白沙青年廿四期出刊,也是第一期的web版的校刊出刊。下了總編並沒有讓我太開心,也沒有所謂興奮的感覺,只覺得終於解脫了。

後來的自己每次遇到丹尼斯就會聊到這件事。其實雖然這是一個沒有成功的文學專訪,但是我必須承認這件事讓我成長了許多,不管是危機處理還是決策的管理都有幫助。同時也看到了藝文界另一番風貌。其實應該說,不管是作家、詩人、演員、畫家等,他們也是人,也有自己的情緒。我們往往受誘於他們的作品,但忽略人際間應有的警覺與分寸,我想這樣的感想是這個事情給我最大的成長吧!

(後記)丹尼斯後來說,他覺得後來山本沒繼續追殺我們,可能因為我們有山本穿衛生衣與小短褲的照片吧!


(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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