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10月2日 星期三

[實驗小說]屌絲重生記(上)

再過幾百公尺就是竹中站。我停好我的老舊YAMAHA二行程機車,走向軌道。

結束被指導教授一千零七十六次的責罵後,我決定到內灣線臥軌自殺。

我叫趙忠仁,新竹某國立大學化學研究所碩士班一年級(新竹也只有一個國立大學有化學研究所)。我在某個很靠杯的實驗室當研究生。

我的指導教授F(會用F,是因為對於這傢伙,我只想用這字母開頭的單字形容他),是個年近五十歲,畢業於美國名校的化學博士,還曾經在很多名校當過研究員的學者。除了本身是學者,他也是個長袖善舞,遊走於各大政治團體之間,不管是藍的綠的黑的白的。他都可以遊走其中,不管是搞到研究案、經費、甚至是撈個官位都行。他也是個無可救藥的異性戀患者。如果異性戀是一種疾病,他應該已經末期了。他的花邊故事一則又一則,我都無法確定,他身邊除了他老媽與女兒以外的女人,哪個沒跟他上床過。

就這點,其實我還滿崇拜他的。

他對不同政治團體的人好,對女人好,對那些大學部不了解他的人好(每次當他助教,都會看到一堆大學女生以崇拜與傾慕的眼神望著他)。他對大家都好,只有對自己家的研究生不好。不,我要修正一下,他還是有對研究生不錯,只有一位,叫做陳文惠的學姊,那是他第N個性伴侶。常常看著她穿著貼身亮面的緊身褲,搖著屁股三不五時晃到老師的研究室,週五晚上六點四十二分,所有的學生擠往竹科附近的夜市吃晚餐時,F就開著他的墨綠色賓士跑車,載著陳文惠到新竹某間汽車旅館中享受他們的夜晚。小週末是屬於小老婆,男人好色是因為本事好。幹,你不滿意?這就是現實人生。

所有研究生中,他對我最不好。我在他眼中是坨屎。每次我meeting報這週的工作進度,他都用鼻孔看著我,說:蛤?這種東西你也敢拿出來?你是在做小學科展嗎?連陳文惠都瞧不起我,有時候邊摳她的塗紅的指甲,穿著她的超繃的黑色窄裙,翹著二郎腿說:你喔,就要嘴巴甜一點,你不是不努力,你只是笨,沒讓F看到你的價值。

對啦,我就是笨,我就是沒有用,我就是沒有墨綠色賓士跑車跟旺盛的性能力,呸。

為什麼這教授那麼雞掰,我還會當他研究生?我也是不得已。我本來就不是讀書的料,大學讀化學系,又不是像電機物理那樣的鐵人系,我也不小心地讀了五年,畢業那一年不知道人生該怎麼走下去,於是也跟人家一窩瘋報研究所考試。考試的結果不盡理想,只有這間有備取,想說以這間學校的聲望,備取應該無望,正準備等兵單去當兵時,幹,居然讓我被取上了。那已經是七月底的事情,於是乎趕快過去找指導教授,結果只剩F還有缺。

我記得第一次見到F,那時F說:

「孩子,我不是教你詐,我只是要你肯定自己,衝破人生冰河,當一個快樂的讀書人。坊間流傳對我的謠言,就只是謠言。我相信你是個智者,你進了實驗室,你就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真的。」

幹,我人生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相信這些謠言是真的。自從進了實驗室,每天沒有早於一點離開實驗室。有時候騎著機車在光復路,如果飆車族砍死我,我可能還想說聲謝謝。在實驗室被看作豬,做的像牛,累的像狗,怎麼樣都不是人。累沒關係,更重要的是老闆不把你當人。

最後的爆點是修課,我修了一門有機光譜,必修學分,我完全聽不懂那位不會講中文的國際學者教的東西,我努力做了考古題,也積極參予課程,就是他媽的得了個68分的不及格成績。不知道是哪個神經病規定研究生70分及格,反正我被當了。F知道我被當的事,把我叫去研究室痛幹一翻,摔paper+拍桌子,我覺得他沒有博士學位,應該去民視演鄉土劇。

這是一個爆點,我在他眼中從屎便成豕,雖然我不知道這樣的地位轉換有沒有差異。

(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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