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3年9月8日 星期日

[實驗小說]不存在的存在

雅娟是育幼院長大的小女孩。一般來說,嬰幼兒的孩子很快就會找到收養的父母。但是雅娟不一樣,她是海洛因寶寶,她媽媽在她出生沒多久就吸食過量海洛因身亡,她爸爸也在媽媽死後沒多久,因為走私海洛因到新加坡被處死。身世堪憐的她就被安置在這個教會辦的育幼院。因為這樣的背景,讓她就這樣在育幼院度過了童年。

雅娟自幼因為在母體就吸食海洛因,因此一出生就有C肝,而且身體很多器官功能也不健康。所以她的童年有很多時光是在醫院度過。不過上天並不虧待她,在育幼院的日子,裡頭的社工、修女與神父都非常憐惜這孩子,而且,從雅娟來這育幼院以後,每週都有一位張叔叔來陪她玩,有的時候會帶新玩具給她。她永遠記得,每到週三晚餐過後,張叔叔就會到院裡來看她。等到雅娟上小學了,張叔叔也當起雅娟的義務家教老師,一直到雅娟11歲的時候,經由張叔叔的安排,接到美國收養為止。


對雅娟來說,張叔叔就像她爸爸。

記得被送往美國前,院裡的社工、神職人員都很捨不得她。一位修女還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。不過送往美國的決定是正確的,因為那邊的資源可以負擔雅娟因為母親吸食海洛因造成的健康問題。到美國以後,養父母都很愛這孩子,因此雅娟也很順利的進入了美國的生活,並且讀到了大學。在美國的日子,每逢聖誕節,還是收的到張叔叔的禮物跟卡片,她也不會忘記在每個重要的時刻,譬如演講比賽得獎、申請到好大學之類的事情,寫信告訴張叔叔。

但是,她的養父在她大二的時候忽然中風不良於行,家中唯一的經濟支柱出現問題。不顧養母的反對,雅娟當時本想休學照顧養父母,但是這個時候,張叔叔寄了好幾千美金給她們,要雅娟放心的完成學業。就這樣,儘管波折,雅娟一路就這樣在她26歲那年拿到博士學位。

儘管雅娟有過不堪的身世,但是她一直都沉浸在愛與關懷中。尤其那個張叔叔,是她心中永遠的一個燈塔。

在她拿到學位沒多久,雅娟接到一個消息:張叔叔在新加坡過世了。其實在雅娟赴美後,張叔叔大部分的時間就在新加坡了。接到這消息,雅娟哭了好幾天。張叔叔的家人聯絡上雅娟,希望雅娟可以去一趟新加坡,算是做最後一次告別。

飛機降落樟宜機場。東南亞的天氣永遠陽光,但是怎樣也無法使雅娟好過一點。到了張叔叔的家,給他行禮後,張叔叔的妻子給了她一個小盒子,還有一封信,要她情緒好點後再看。

雅娟一個人就漫步在新加坡河畔,由克拉碼頭走了好長一段路,在一個露天咖啡座坐下。她打開盒子,裡頭都是雅娟以前寫給張叔叔的卡片跟信件,還有她幼年跟張叔叔的合照。至於信件,她打開以後,竟是這一段歲月裡的秘密。

雅娟的身世不止她那對毒蟲父母。張叔叔原本的身分是國際刑警,在販毒集團臥底,也因此認識了雅娟的親生父母。他看不慣雅娟親生爸媽嗜毒如命的人生,但是身為臥底警察,他還是照樣提供毒品給他們。在跟雅娟親生父母接觸的過程,張叔叔和雅娟的媽媽有了不倫戀,也這樣懷了雅娟而生下她。換言之,張叔叔才是雅娟的親生爸爸。而雅娟的爸爸藥癮越來越重,沒藥嗑就毆打母女倆,因此雅娟的媽媽在一次被打後,一時注射太多海洛因身亡。張叔叔便以賺外快的名義要雅娟的爸爸運毒到新加坡,同時張叔叔也透過國際刑警在新加坡逮捕雅娟的爸爸,才把雅娟不堪的背景告一段落。

結束這個案子,張叔叔也脫離的臥底的生涯,對人生百念俱灰,但是對雅娟有很深的愧疚與疼惜,一來是雅娟是他的骨肉(但是當時的他不能承認),二來是雅娟的身世實在太悲慘。加上,不知為何,張叔叔跟雅娟就有說不出來的投緣,健康不佳的雅娟遇到張叔叔總是會停止了哭泣,張叔叔也不知為何很喜歡這孩子。因此張叔叔願意用一輩子的力量讓雅娟更好,所以自幼張叔叔就盡可能的照顧她,還安排他以前在美國的老同事收養她。至於她打算休學的時候,張叔叔其實也是拿當年破案的獎金來支付她的學費。而這20幾年的愛,即使是因為有那麼多黑暗的過去,但是卻讓雅娟可以幸運的走出自己的人生。

信紙旁邊有一張DNA檢驗單,寫著:"符合親子關係"。

張叔叔的信最後一行話:我是妳不存在而又存在的父親。我一直都很愛妳

雅娟整個人蹲在魚尾獅噴泉旁大哭了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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