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12月5日 星期四

[實驗小說]沉默者


「小李難得來越南出差,」,總經理坐下,拿起筷子夾菜,說,「他說要先回飯店陪老婆吃飯,就不留下來跟大家吃飯。」

12月的越南,所有的台幹在公司的台幹餐廳吃飯。公司不大,所謂的台幹餐廳,也不過是一張大圓桌。圓桌上固定兩主菜、兩副菜、一鍋湯跟一盤水果。

在越南工作,不過就圖個平靜的溫飽。在這個沒有冬天的十二月,簡單的晚餐也就足夠了。

「很少看到這樣,」老陳邊夾肉,邊說,「老公出差一週,老婆也跟來,更何況,平陽也不是甚麼觀光勝地。」

2019年11月28日 星期四

[實驗小說]擴張的盛夏(下)

我發了幾封mail都沒有她的回應,那是我僅有連絡她的方式。

美娟就這樣消失在我的生活中。

研究所畢業後,入伍、退伍,一個沒有意外的人生。

退伍後,運氣很好,我考上一間公立高中的實缺代理,如果順利的話,下個學年我就可以繼續留在原學校當正式教師。

春天,也是各個學校開始下個年度報名教師甄試的時間,我一邊忙著自己的教師工作,一邊準備其他學校教師甄試。

2019年11月27日 星期三

[實驗小說]擴張的盛夏(中)

到了新竹以後,開始了研究生的生活,一個介於學生與勞工之間的人生。

那年的教師節,忽然收到美娟的email,內容是這樣:

「趙老師您好,雖然沒有真正給您教過,但是你是我尊敬的老師,雖然您現在不是正式的老師,我還是祝您教師節快樂。學生  林美娟敬上」

說來有趣,當導師帶了一個班,唯一還記得我這個「老師」的,僅是一個我沒正式教過的學生。

2019年11月26日 星期二

[實驗小說]擴張的盛夏(上)

在臉書上瞥見高中同學轉貼一篇貼文,原來是她的文章,林美娟。

好幾年不見,結果是在幾乎沒在連絡的高中同學臉書上,看到她的文被分享。

如果不是那篇貼文,我不會想起她,不會想起自己的往事。

更想不到是在異國的小城市裡看到她的消息。

2019年9月2日 星期一

[實驗小說]菁仔(下)


少女們也有自己的壓力。逃跑,鞭打;客人不開心,鞭打;接不到一定客人數,鞭打。

美玲算是我遇到逃跑次數最多的。所謂最多,也不過兩次,但這兩次也夠她吃盡苦頭的。你是無法想像那個場景,兩個男人把她拖到「媽媽」面前,用力按住她的雙手跟雙腳趴著,把衣褲撩起,然後「媽媽」就會拿出皮帶抽打。為了教訓玩可以立刻接客,第一次的懲罰通常都不會太重。但是美玲是第二次逃跑,還是半年來的第二次,「媽媽」自然不手軟。我到現在都不會忘記她當時淒厲的哀號,因為我就是負責按住她雙手的那個人。

2019年9月1日 星期日

[實驗小說]菁仔(上)


炎熱的季節,在火車站附近辦公投連署是件挺折磨人的差事。天氣熱,又要面對一堆陌生面孔對我們的問題。好不容易解釋完,對方也順利簽下了連署書,又要將連署書整理、核對。

Mcgee,這些是已經昨天的連署書?」我翻著這一大疊連署書。

「對啊,今天連署的在右邊那疊。」Mcgee邊忙著面對民眾,邊回頭回應我。

翻著翻著,隱約瞥見「巫美玲」三字,又立刻往回翻,怪了,說甚麼也翻不到。

但我總覺得我確定看到巫美玲的連署書有在裡面。

「趙大哥,怎麼了?」Mcgee問。

喔,我先自我介紹。我叫趙忠仁,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,在高雄的一家金屬工廠工作。

「沒事,想起一個很久沒見的朋友。」我說。

**********
要我怎麼說起這段回憶?這已經是久到我幾乎以為我已經忘記了。

幾乎。

2019年7月28日 星期日

[小說]留不住的故事(下)


慢慢地,我牽起婉柔的手,一起逛街,一起散步。慢慢地,不再一個人。

只是,婉柔體力好像不好,每次逛街感覺很吃力,吃飯總是吃得很簡單,臉色也都偏白。所以我們約會也不敢太晚,逛個書店後就各自回家。有次逛完書店,她還忽然流鼻血,還好我隨身準備濕紙巾跟面紙。

某次我們逛街,經過一家婚紗店,她忽然駐足凝視,我說:

「怎麼了?覺得很漂亮啊?」

她笑笑,沒說甚麼。

[小說]留不住的故事(上)


「說到年少輕狂,」我點起一根菸,「這就不是蓋你們了,我年輕時候故事多的是。」

我叫趙忠仁,40歲,在高雄的工業區工作。我是這個城市裏頭,再平凡不過的中年男子。

「說到這,」老魏說,「我不得不佩服我們老趙。年輕的時候就在東南亞當背包客,我們在那個年紀還不敢這麼做。」

2019年6月25日 星期二

[實驗小說]無約而至(完)


最後一天議程了,明天,就要離開美國,回到台灣。

最後一天其實已經沒有甚麼演講好聽,大致上還是要大家保持對太陽能市場的信心,要發展新技術呱啦呱啦。

會議結束,我跟雪銀道別。

「再見,那保持聯絡。」

[實驗小說]無約而至(5)


結束這個晚餐,微醺的他,臨時改變搭輕軌回飯店的決定,既然天色未暗,決定沿著第六大道往南走去。中央車站前方漸漸有些街友開始露宿,有個黑人過來跟他乞討,忠仁揮一揮手趕緊離開,那黑人也沒怎樣。為什麼不安?忠仁自忖,究竟是本能性的自我保護,還是潛意識裡的種族歧視?或許兩者都有吧。

漸漸走到比較熱鬧繁華的區域,就看不到街友,兩側則是華麗的大飯店與百貨公司。

忽然,熟悉的身影迎面而來。

雪銀摟著一個高而微禿的白人男子,那男子是他的主管。

雪銀沒有跟忠仁打招呼,但她的眼神用著一種驚訝又有些無奈的眼神望著忠仁。她知道,忠仁明白了些甚麼。

忠仁就帶著一些問號與答案,還有酒精混合著時差的偏頭痛,回到了飯店,結束了一天。

[實驗小說]無約而至(4)


下了纜車,忠仁跟雪銀搭輕軌電車往上城區回去。途中經過波特蘭大學飯店,忠仁下車,雪銀忽然也下車。

望著忠仁驚訝的眼神,雪銀說:

「可以請我喝杯咖啡嗎?」

飯店的咖啡廳早已打烊,忠仁轉開房間鑰匙,雪銀忽然撲向他,把忠仁壓在牆上,

「忠仁,吻我。」

「我也想,但我不行。我已經結婚。」

「我也是。」

「但是我離婚了。」

「你這個懦夫。」

忠仁緩緩推開雪銀,說:

「我跟我太太懷孕不順利,加上那時候我正好在換工作,」忠仁拿出一根菸,「你介意嗎?」

「沒事。」雪銀說。

「我當時太過於專注換工作,沒有留意到她當時的憂鬱,」忠仁說,「等她跟我提分手時,已經太遲了。」

「你們還有聯絡嗎?」

「沒有。」

「你還愛她嗎?」

忠仁看著雪銀,一句話都沒說。

「我跟我丈夫這幾年也是不再像是一對夫妻。我們有一個兒子,也是為了在美國出生拿公民權。繼續維持關係,只為了留在美國,不管是婚姻還是工作。」

I knew it.

這根香菸燒完,忠仁就送雪銀去輕軌站。上車前,雪銀告訴他:

「試著原諒自己,好嗎?」

I knew it.

翌日繼續第三天的議程,因為下午才有屬於矽晶太陽電池,忠仁早上比較晚起,先去郵局寄了幾張明信片,在餐車攤簡單吃了一個午餐。然後就去會場進行下午的議程。

六月的波特蘭天氣真是多變,白天可以到28度左右,入夜後可以15度上下。這天,上午還勉強算晴朗,下午就下起大雨,瞬間冷到忠仁把原本拿在手上的大衣穿上。

一樣還是聽演講,作筆記,而且各個單位的壁報論文也陸續貼上(包括忠仁自己的),聽完演講還去壁報論文區看看別人的論文。

2019年6月24日 星期一

[實驗小說]無約而至(3)


Coffee Break Time,就是業內朋友互相交流,認識朋友,交換名片。

對於忠仁這種社交低能的人,這種場合彷彿開啟自動駕駛系統,機械化公式般地交談、對話。

空檔時間,雪銀拿著一杯咖啡走過來。

「怎樣,有甚麼收獲?」

「沒有,」忠仁說,「如果一無所獲是一種收獲,我大概收獲滿滿。那妳呢?」

[實驗小說]無約而至(2)


與她用中文簡單交流後,忠仁又趕著接下來的議程。

一天的會議結束後,這兩天晚上還有宴會。這天晚上算是開幕第一天的宴會,所有與會者都有一張免費的啤酒兌換券。

國際學術會議場合就是這樣,也許這個小城市華人不算多,有些大陸的留學生,看到你是黃種人,會試探性地用中文跟你說話,當然你們就開始用中文聊起來。然後就好像磁鐵一樣,吸引一堆大陸朋友過來交流。這並不是壞事,但是,既然來到美國,就應該跨出舒適圈,至少是語言的舒適圈,去跟不同國家的朋友交流吧?忠仁這樣地想。

[實驗小說]無約而至(1)

2018,紐約。

電梯像火箭一樣往上前進,就像往外太空探索。

步上觀景台,他很慶幸自己有穿大衣出門。九月的秋風,像拳擊手的拳頭,一拳一拳打在身上,閃過了一拳,又挨了一拳。

他是趙忠仁,一個平凡無奇的中年男子。

忠仁在觀景台上,望著這個城市。他從內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。那信封經過太多的擠壓、折曲,顯出多條皺褶。

這幾年,自己何嘗不也跟這信封一樣?忠仁想著。

打開信封,倒出一枚十元硬幣,中華民國八十年。

硬幣有著金屬應有的冰冷,卻保持著一段記憶的溫度。

2016年,波特蘭。

What’s your purpose to US?」

I will join IEEE conference, in Convention Center.

OK, welcome to US!」

2019年3月29日 星期五

[實驗小說]厄夜小港(完)

翌日,請了半天假,跑去關帝廟收驚。

花了一百元買金紙跟香,然後排隊,再跪在關聖帝君前,給師父收驚。師父喃喃念著咒語,持香在我身上比劃。

可是此時腦海中卻浮現趙忠仁在昆山跟我說的故事、恐怖扭蛋、揮不去的厄夢情節……..

收驚完,沿著凱旋路騎著機車回家,旁邊是早已停駛多年的鐵軌。下午四點的空氣,依舊瀰漫著陽光的氣味,但卻似乎沒有去除掉我心中的陰森。

晚上,又去釣蝦。這次完全不想去那該死的扭蛋機。儘管邊釣,眼睛邊瞄那台扭蛋機。

2019年3月28日 星期四

[實驗小說]厄夜小港(4)


還是因為他媽該死的好奇心,我又投了廿元,買了一顆扭蛋。

這次裡頭的紙條寫著:

拔舌地獄

****************
又回到了昆山,之前好像來過的工廠。有一種怪異的熟悉,彷彿曾經來過的樣子。

2019年3月27日 星期三

[實驗小說]厄夜小港(3)

一樣,我又帶著微醺的身軀進入夢鄉。

****************
有一個名叫高靳的大學生,他求學歷程不若一般人順利。在大二那年被二一,入伍當完兵後,就來到中部讀大學。

不過好像厄運一直跟著他。大一下的時候,某天晚上,夢見兩個人把他抓走,結果他就驚醒,驚醒之後又再度昏迷。醒來時已經過了一周,原來他半夜忽然大叫後昏迷,被室友與教官叫救護車送急診,莫名其妙病了一周才清醒。

可能是重感冒導致的休克吧,室友說。

2019年3月26日 星期二

[實驗小說]厄夜小港(2)


有回大夥在閒聊的時候,聊到高靳是怎麼保養有方。

高靳忽然認真起來,說:

「你們真的想聽?我這就要講個我當兵時的故事。

「說嘛說嘛,我們真想知道你怎麼駐顏有術」大夥兒起鬨。

2019年3月25日 星期一

[實驗小說]厄夜小港(1)


人就是這樣,遇到一件衰事,接下來就會遇到更多衰事。

我叫王慶龍,一個普通到不行的台灣名字。我出生在林園,高職汽車科畢業以後,入伍當兵,起先在鈑金廠工作,因緣際會到了這家鋼構廠工作,一待就是廿五年。

之前去昆山出差之後,一起共事的同事跳樓了,從此老是遇到一些倒楣事。

2019年2月13日 星期三

[實驗小說]He Ain't Heavy. He's My Brother.(完)


我眼眶一紅,想到國三畢業旅行最後一夜,雲凱對我說的話:

「我們是朋友,但是有天,我們還是會走向不同的路。你在A段班好好加油,期待你明年上雄中。

其實,我從國一就很喜歡婉柔,她也知道我喜歡她。只是,我們都知道不可能。」

「但是,」我說,「不管如何,你還是我兄弟。」

「對了,記得一件事,」雲凱說,「你的文章真的很棒,我都很喜歡你在校刊的詩跟散文。

[實驗小說]He Ain't Heavy. He's My Brother.(5)


這次我們畢旅最北只有到桃園,三天兩夜大部分都在中北部。三天兩夜的旅行,第二天晚上,我們夜宿南投一個度假村。

入夜的山區沁涼如水,有些房間男女同學都窩過去打鬧,然後生輔組長查房時,大家再把五六個女同學塞到衣櫃藏起來,等到組長一走,大家又繼續嬉鬧、打牌。

這般的嬉鬧,雖然有趣,但是不知道是否升上國三的我被制約了還是怎樣,有些那麼厭倦。於是,一個人出來透透氣。

忽然迎面遇上婉柔,打聲招呼。

「還沒睡啊?」她說。

「對啊,」我說,「想透透氣。」

「那麼,晚安。」她笑著說。

[實驗小說]He Ain't Heavy. He's My Brother.(4)


等到第二次段考完,婉柔對我跟雲凱說:

「今天考完,下午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?」

「看甚麼電影?別給我那種文謅謅的片子。」雲凱說。

「喔,去哪看?是眷村裡頭那家二輪戲院嗎?」

「對啊。我們考完試就去吧!」婉柔說。

原來是婉柔謝謝我們兩個幫她出頭,還惹了那麼大的事情,所以請我們兩個看電影,順便一起吃晚餐。

[實驗小說]He Ain't Heavy. He's My Brother.(3)


當天放學,我們在車棚去牽車時,婉柔忽然走過來,對我跟雲凱說:

「謝謝你們,嗯……」婉柔抿著嘴,忽然不曉得該說些甚麼。

「喔,別客氣啦,我們只是做該做啦,如果我們甚麼都沒做,看著妳被欺負,我闕雲凱要怎麼做人?」

「還有忠仁,」婉柔說,「你自己也小心,別讓又嘀咕你了。」

2019年2月12日 星期二

[實驗小說]He Ain't Heavy. He's My Brother.(2)


她叫劉婉柔,我跟她三四年級同班,五六年級不同班,但也在隔壁而已。她是一班,我是二班。雖然跟她不算很熟的朋友,見面還是會打招呼,課本忘記帶還是會互相借。

她一直是個功課很好、外型迷人,談吐得體的好女孩,小學畢業典禮時,她還是畢業生代表。我不得不承認所有好女孩該有的她都有,但是她卻從不因此傲慢失禮,多年以後,我才知道,這樣的性格有多難得。

[實驗小說]He Ain't Heavy. He's My Brother.(1)


我正準備明天要回越南的行李,電視上忽然出現一則快報:槍擊要犯闕雲凱在警方圍捕中,與警方駁火,身中數槍身亡。

不知為何,以為年近中年,心情不再容易悸動,但是內心卻像壓抑許久的火山,噴發出大量的回憶,把自己淹沒。

天哪,那可是快卅年的往事。我這樣想著。

我叫趙忠仁,一個南部城市裡,極為普通的中年男子。

2019年1月14日 星期一

[實驗小說]昆山奇談(完)


這天,美玲班上最後一堂是體育課。雲凱發現美玲的車早他一步離開車棚。

這樣的錯過也不是第一次,就這樣吧,雲凱想著。

在騎回家的路上,在舊城牆附近隱約瞥見美玲跟她的體育老師並行走著。他很確定那是他們兩個,但也許出於意外,也許沒想太多,車子一騎就經過他們回家去。

[實驗小說]昆山奇談(7)


某天,國萍只是要跟朋友碰面,暫時離開幾個小時。回到家中,怵然發現自己母親倒在地上,輪椅翻掉,臉色發紫,緊急送醫後,判定是窒息身亡,因為她的母親喉嚨卡了一塊痰。

國萍為此傷心欲絕,又因為事發突然,一時不知該怎麼辦。此時,大學同學雲凱不知從哪裡得知她遭遇,主動協助她處理後事。

剛好這時候雲凱也要另覓住所,而家裡多一個空房間的國萍就邀雲凱是否願意搬進來同住,順便分攤房租。這其實在房價極高的城市,這還算滿普通的事情。

2019年1月13日 星期日

[實驗小說]昆山奇談(6)


翌日,雲凱準備送金玟。

「沒事,我自己打車回去。」金玟說。

看著金玟離開的身影。

那是雲凱最後一次看到金玟。

當天傍晚,KTV發生大火,新聞沒有報導,雲凱是事後第三天才知道,透過管道知道老闆娘跟五六個小姐死在現場。

「死者皆中國籍嗎?」雲凱問。

「是的,屍體家屬都領走了。」他在公安局的朋友這樣告訴他。

[實驗小說]昆山奇談(5)


平常假日就到市區逛逛,亭林園、金鷹百貨、彌敦城,這些都已經去到不想再去。更別提甚麼千燈、周庄、甪直,現在完全沒有想去這些地方的動力。

現在平日就是工作。有時候,雲凱會覺得,自己還真像海明威〈一個乾淨明亮的地方〉的那句話:除了工作,我一無所有。

不過,生活也不是真的那麼乏味。

2019年1月12日 星期六

[實驗小說]昆山奇談(4)


三個月前返台時,雲凱例行性地跟董事長報告昆山分公司經營的狀況。董事長忽然說:

下周,我會安排宏文到你那裏擔任總經理特助,請你好好指導他。我希望他未來可以在昆山發展。你現在年紀也大了,應該多個人幫你。

2019年1月11日 星期五

[實驗小說]昆山奇談(3)


不,這不對,這不應該,這不道德。每次雲凱都如此自忖,但又不斷重複這樣的情形。

當然,雲凱又繼續背負著罪惡感,然後光顧阿勳媽媽的攤位,如此不斷循環。

某日,雲凱來市場,卻沒看到阿勳媽媽,隔壁攤位的大嬸說,昨天收攤後,阿勳媽媽忽然昏倒,心肌梗塞離世。

雲凱強忍著悲痛回到隊上。他明白,對於阿勳媽媽的死,它不單單是難過,內心更黑暗的一面是,他永遠失去贖罪的機會。

[實驗小說]昆山奇談(2)


忠仁說,他以前曾經是個小有名氣的作家,在大學時候就得過不少文學獎。不過出了社會後,就很少動筆。

在昆山的那些日子,幾乎每天晚上,他都會跟我講一個故事……

(1)  日:夏季噩夢
雲凱是保六總隊的警察,平時服務於核能研究所。他是一個負責的好警察—撇開他的情緒管理。

警校畢業以後,他本來被分發在當時台北縣的一個派出所,轉換不同單位後,來到核研所擔任保安警察。

這個位置是個閒缺,簡單地說,就是永無升遷之日的職缺。他每天的工作,就是每兩個小時到不同的哨點值勤。

為何他會到這裡?這要說起一段故事。

2019年1月10日 星期四

[實驗小說]昆山奇談(1)


就在我到高雄十二小時後,忠仁就在昆山自殺墜樓身亡。

先自我介紹一下。我叫王慶龍,一個普通到不行的台灣名字。我出生在林園,高職汽車科畢業以後,入伍當兵,起先在鈑金廠工作,因緣際會到了這家鋼構廠工作,一待就是廿五年。

講完自己的故事,再來講我朋友與公司同事—趙忠仁—的故事。其實也不是他的故事,因為有關他的故事並不多。 

我們下一個楊德昌在哪裡?

吳慷仁登陸了。 關於他登陸的理由有很多,有一個原因是在台灣拍片題材限制很多。很多台灣人不能接受這個論點,但是靜心而論,雖然台灣號稱自由民主,但是能夠拍的戲劇真的很少,我們大概頂多時裝劇這類的,你說台灣要拍古裝、武俠等電影或戲劇,先不提文化上中國元素的問題,光是場地跟服裝遠遠不能跟...